(photo via cc Flickr user Timothy Marsee)
「好悶呀,今個 weekend 又無人陪,不如你出來陪我食飯呀」 ,今天是她第四次主動約我。
「好呀,我陪你啦」 ,自從在舊同學的婚禮上重遇後,她就開始主動聯絡我。
我記得她與我同年,算一算,今年我也 29 歲。看來,我明白她為甚麼會主動找我了。
「Hello,我叫 Angela 呀,個 project 你有組未呀,未有既話不如入我個組呀,我地仲差一個先夠人」
記得那一年,她是我上大學後第一個認識的女生。她外表甜美,還有個很好聽的名字,Angela。
「啊 … 好呀,你好 … 我 … 叫阿 Ben 呀」 , 那時我還未意識到,她將是我生命中影響我最深的人。
「阿 Ben,呢個 topic 好難呀,我完全唔識做呀,你可唔可幫手做埋我個部份呀」
或許我太宅了,組員都對我不理不睬,唯獨只有 Angela 會和我聊聊天。相識漸久,我們也越來越多話聊。雖然她有時會已讀不回,雖然她有時明明說睡覺了,但 whatsapp 仍然是上線中。但是她,是我當時唯一的女性朋友。
「Sorry 呀又掂到你,我係咁架啦,鬼妹仔性格,你唔好介意呀」
每次有意無意的身體接觸,她都解釋自己是鬼妹仔性格,雖然我知道出身基層的她,其實在石硤尾邨長大。
「呢間餐廳D野食整得好靚呀,唔好食住,幫我影張相先」
還記得那次與 Angela 在新開的餐廳裡,我為她拍了一百張照片。她整頓飯都在選照片 P圖放上 IG,我說已經很漂亮了,她還是不聽,她就是太完美。雖然後來有人問她與誰一起吃,而她說是和姐妹一起的。
「唔該,埋單呀」
當我拿出辛辛苦苦做 part-time 賺來的兩千元後,我就在想,是否到了需要找人埋單時,她才會想起我。
「嗚 …. 一腳踏兩船,佢正衰人黎架」 , 這天 Angela 哭著向我訴苦,因為她與男朋友分手了。
「其實呢,個個都知道佢周圍溝女,係你咁善良先會俾佢呃」
初相識時,我看她的社交網站上有很多照片,但都是她自己一個人或是與姐妹們的合照,從來沒有出現過她男朋友。直到在其他同學口中才得知,原來隔壁宿舍的 hall 草就是她男朋友。
「多謝你一路陪住我呀,係得你先會對我咁好架咋」
聽到她這番話,我開心了一整個月。也因為她這番話,我似乎看到了一絲機會,一點曙光。
回復單身的 Angela,追求者不絕,雖然之前拍拖時狂蜂浪蝶也不少。當我以為自己終於有機會時,卻 ….
「Angela,我買咗你最鍾意既半島酒店蛋糕呀,你快D …. 」
當我特地買了她最愛的蛋糕,準備為她慶祝生日之際,卻正好看到籃球隊隊長從她宿舍房間出來,而她當時正穿著熱褲小背心,臉頰紅紅、滿頭大汗的走出來。
「Er … 阿 Ben,哈哈,你 …. 又會係度既」
小時候媽媽教我,對人老實有禮就會得人鍾意。一直到長大後才發現,原來油腔滑調才可討人歡心。
看著她身邊的男朋友換完一個又一個,就這樣一直到畢業。
「我地畢業之後都要多D出來 Re-u 呀」 , 畢業禮那天,一向受歡迎的 Angela 到處與男生拍照留念。看到 Angela 四處巡遊,當我以為她已經忘了我之際,她卻走到我面前。
「阿 Ben,我地影張相呀」
「啊 …. 好呀」
認識 Angela 以來,這是我第一次與她單獨合照。害羞的我,僵硬的臉部也不知如何反應,但心裡其實激動不已。於畢業禮共妳興奮合照,不過也始終不夠時間。
畢業後我進了一家大型的 I.T. 公司,薪水待遇和晉升都不錯。加上我長期單身,少了「拍拖」這高消費活動,幾年來儲了些錢,足夠付首期,買樓做業主。可說是「我很醜,但我有層樓揸手」。
Angela 就進了 PR 公司,大家各有各忙,我也再沒有見過她,只能從社交網上得知她近況。她社交網上滿是旅遊、在高級會所食飯、遊艇上穿著比堅尼的照片。唯一不變的,是照片裡依然只有她,沒有男生。
舊同學傳她搭上富二代,也有傳她被老闆包做情婦。對於這些傳聞我全都沒聽進,因為我相信她的為人。
雖然她一個小小的 PR,薪水絕對負擔不起她滿身名牌的行政人員 look。雖然她吃飯的餐廳越來越高級,旅行的地方也越來越遠。雖然以她基層的出身,也絕不可能靠自己入到高級會所。可是,我相信她。
唯一一次碰到她,是兩年前的平安夜。當晚加班後在中環等巴士回家之際,我看到她,還有她身旁的老外。
「阿 Ben 咁啱既,喂我唔同你講住啦,我趕時間呀 bye bye」
一身低胸短裙黑絲的 Angela,匆忙地與我寒暄兩句就走了。她說準備與身旁那位法國朋友 Pierre 到蘭桂坊歡樂一下,一盡地主之誼。她搭著 Pierre 的腰部,而 Pierre 也摸著她屁股。
看來現在的她比以往更多姿多彩,不像我這般枯燥乏味。直到那天 ….
「香港無哂好男人架啦,我做單身貴族,自己一個都可以活得好精彩」
社交網站上看到她孤芳自賞的港女語錄,我才知道她又回復單身了。那陣子她常留言說自己的青春都被男人玩光了,雖然她的青春時期都是她在玩男人。一些舊同學群組裡都在說她八卦,說她到處找朋友介紹男人給她,還說她以前只看得上有錢帥哥,現在卻連普通中產都接受了。
本以為再也沒機會見到她,想不到在舊同學的婚禮上,我們重遇了。我是新郎的兄弟,而她是新娘的姊妹。
「Hi Angela,好耐無見」
她其實與新娘並不熟,聽說是她厚著面皮說要加入姊妹團。其他人都說她趁機識男仔標尾會,找人埋單。
「係呀,好耐無見啦,你近況點呀,你 …. 有無拍拖呀 ?」
現在的 Angela 少了青春艷麗,多了幾分知性成熟,有種「從良」的感覺,看上去就像高登仔常說那種斯斯文文的好女仔。 以前從不會主動找我,這次重遇後,她開始主動找我了。
她說我就像《我可能不會愛你》的大仁哥,一直默默地守護著她,雖然我覺得大仁哥只是個收了好人卡的觀音兵。
對我來說,她就是我心中的夢夢,無論新出了多少聖獸,她依然是我最想捕捉的一個。多年的等候,現在她終於肯接受我了。她成為了我的唯一,而我也成為了她的其中之一。
「台灣麥當勞有個廣告,女主角話30歲仲未嫁出去,就要男主角娶她,結果最後個男主角真係兌現承諾,我覺得好浪漫呀」
這天,我與 Angela 在酒店的高級餐廳慶祝我們第一個共度的情人節,途中她突然主動提起結婚的事。
「阿 Ben,你有無睇過呢段片呀」 , 此時,老死阿輝突然傳了一段影片給我。
「個女仔係夜店廁所裡面俾人執屍,之後仲被黑人保安摑咗幾巴,個女仔戴住條頸鏈好似你之前買個條」
其實我已經看過這影片,影片中那個女生的頸鏈和我買來送給 Angela 的限量版頸鏈一模一樣,因為是阿輝陪我一起挑選的,所以他也認得出。可是我一直不敢告訴他,從影片中的到那女生身上有顆痣,而 Angela 身上相同位置也有一顆痣。
「結婚之後呢,我地要搬間大屋,仲要請三個工人服侍我,阿 Ben 你做咩成日望電話,有無聽我講野呀」
「啊 sorry 頭先我老闆 whatsapp 我叫我聽日早D返去開會咋嘛,老闆真係刻薄,情人節都要傾公事」
「阿 Ben,今日情人節,我獎勵你今晚 …. 可以唔用套」
「啊 …. 哈哈」 , 聽到她這句話,害羞的我也不知如何反應。
「你聽日仲要早返工,不如 …. 我地早D返屋企啦」
「啊好呀,我地返去啦」
看著 Angela 水汪汪的眼睛,我決定相信她。我拿出信用卡的同時,也拿起電話,把那段影片刪除掉。因為我很清楚,作為一個毒男,我唯一可以為她做的,就只有埋單。
「唔該,埋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