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刊於:《日本品——戀愛課》後記。
說出來,沒有人相信,其實,我很少直接的評論女人。
對,當你讀完這一本書,我也可以直截了當的告訴你,我要評論的,不是女人。人不會天生出來就那麼壞那麼狠的。問題是,為什麼現在香港人會這樣子愛。如果「有樓有高潮」、「結婚要買樓」、「矛盾只因深愛著」這種港女對港男無限苛索的狀態是不合理,那不合理的源頭理應不會是「港女的基因特別賤」。而肯定的是,社會的脈絡出現問題,卻沒有人正正經經的梳理。
一星期做一次的電台節目,沒有留下任何紀錄。如果沒有重溫的戶口,大氣電波流過一次,就沒有人會再記得。但有些紀錄,還是想大家看看的。
究竟港女出事的地方是什麼?而現在討論港女又是在討論什麼?「愛得像個日本人」,是讚還是毀?以下的對話,是某一天星期日晚上,我跟香港中文大學性別研究課程的曹文傑博士的隔空對拆。
讀完,也許你們可以找到答案:
健吾:光頭頂是一個政治及文化的通識節目,所以即使許多事件聽起來很荒謬,但其實在這些很荒謬的事件中,我們見微知著,以小見大,只要我們抽一滴血出來驗一驗,裏面有什麼梅毒或愛滋等等,我們就能知道這個香港的「病」有多嚴重。來到性別議題的「病」,今次一定要找一位專家上來光頭頂談談。有請香港中文大學性別研究課程的講師曹文傑博士。
曹文傑(小曹):你好。
健吾:曹博士好久不見,請問最近在哪裏高就?
小曹:都是在中大(中文大學)上班。
健吾:就是在中大任教性別研究課程,即是那些「左膠」學系?
小曹:可以這樣說吧 。
健吾:光頭頂就最討厭「左膠」的行為。
小曹:那我也想了解一下這個討厭的程度。
健吾:這個話題先到此為止吧。為什麼要找小曹上來呢?這麼多年來我所認識的所謂做性別研究的朋友,稱得上朋友的並不多,因為他們從面書認識我的時候往往會覺得我是一個厭女主義者,Misogynist,他們覺得我很討厭女人。但問題是我並不是單純很討厭女人,而是我很討厭這個讓女人變成這種狀態的社會狀態。即是我覺得那些所謂「左膠」,「左」其實不是問題,你問我「左」定「右」的話,我是非常「左」的,但其實我不能「膠」。如果我是「膠」的話,我會覺得自己枉讀了曾經學習的知識,所以我從來都很怕和「左膠」有接觸。小曹開始怕了,可能他身邊每一個朋友都是這種人(左膠)
小曹:不怕,我身邊都有一些朋友是很討厭「左膠」的,而你也說得對,「膠」就是他的思想很僵化,或是套用公式,這我也明白的,而且這也是對我自己的一個提醒。
健吾:有些人說我是厭女主義者的理據是,例如我會指出一些我不能理解的概念,不過我指出這些概念的時候其實我是十分歡迎任何討論的。例如有一位女歌手於09年接受訪問時說她是處女,拍拖時不會與男朋友有婚前性行為,而她覺得「性是禮物」,因為她是基督徒,所以她要把這份「禮物」留給將來的丈夫。而原來「性是禮物」這個概念在娛樂圈的基督徒裏面是挺普遍的,我發現除了那位女歌手,即是G.E.M.,即是除了鄧紫棋之外,在那個「誰是娛樂圈處女黨」的列表中會發現有好幾位介乎認識與不認識之間,但又偶然上電視曝光,而又被視為明星的女子就會同意「性是禮物」。所以到了今天我都不明白,如果我真的是「左」,我會質疑這件事,因為「性是禮物」就是物化女性的典型例子。你把自己當成什麼?你把婚姻當成什麼?你把婚姻當成是……
小曹:交換禮物。
健吾:原來是交換禮物,所以家計會是正確的。一年一度的情人節及聖誕節都會提醒大家「提防失身」,原來家計會是用這個方向去討論「性是什麼」和「身體是什麼」,這其實是很費解的。好了,當我把一部份的費解拿出來談論時,那些「左膠」就會說:「健吾瘋了,無緣無故又取笑女人,那些港女對你做了什麼壞事嗎,你為何要取笑她們?」但我並不只是取笑她們,我是笑為何女人會變成一個這樣的狀態。而變成這樣的狀態其實是由整體的社會氛圍所構成的,小曹你和我讀的那些書就是在說這些,女人為何會變成這樣,女人不是天生就會覺得自己是一份「禮物」。正常人不會認為,我與你吃飯,是「禮物」,除非是像《新紮師妹》裏面,某小國的皇后為了賞賜下人而讓其親吻皇后的左腳云云,但我們不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那種想法卻變成了很普遍的事。
小曹:我同意的,而且我認為這種想法不單只是女生會有,男生都會有的。如果是異性戀的男生,他會覺得得到一個女性的「第一次性經驗」就像得到一份貴重的禮物一樣,所以大家都會去討論。原因是我們的社會認為女性的身體有某種價值,這種價值是有交換價值的,如果一個男生不需要給予一個長期飯票例如結婚,而得到女性的身體的話,他會覺得有賺了。所以你剛才說得對,整個社會氛圍不只是針對女性,除了女性自己覺得身體有價,或是一個禮物,男性同樣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如果我們想社會變得不同,性別更為平等,對性更為自在、寬容及舒適的話,這些「性是禮物」的觀念是需要改變的。
健吾:但問題不只是局限在異性戀者身上,同性戀者現在也是。最近有新聞提及在四川,有高中生感染愛滋病病毒,數字上升幅度是非常驚人,可能每季有一百多人感染。其實整個中國大陸對於安全性行為的概念仍然十分原始。大家都在想,青少年對性感到好奇是正常的事,網路上資訊包羅萬有,要認識朋友,進而發生性行為,其實並不是那麼困難,比起以前的門檻……
小曹:低很多。
健吾:嗯,門檻低很多。黃耀明當時開演唱會分享「第一次」的經驗,就是在街上的唱片店到處張望,然後隨一名男子到了某工廠大廈,那工廠大廈的下層好像是糖果廠,然後就有一些含化學成份的香氣傳到樓上,就這樣模模糊糊地完成了「第一次」。然而這一種故事對於現在新一代的人來說已經過時,「阿伯,不要戲弄我,現在我們打開手機,就像點心紙一樣,可以按這裏也可以按那裏,再決定去哪個地方進行」,這才是現在的狀況。其實在中國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慢慢大家都覺得不使用安全套的性行為才是對一個人的佔有,這是一個挺壞的風氣。無論如何,不少同性戀者都會認為,「事情就是這樣的,我就是喜歡這樣做,我就是要這樣做,所以我會繼續這樣做」,而他們就會把自己投放在一個很高的風險之中。
小曹:其實處於一段親密關係的人會冒這些風險是有一些原因的,就是我們的社會越來越疏離。你剛才說得對,在現代社會可以輕易使用一些應用程式馬上與陌生人連繫,但這種連繫是短促的,是快的,很快便會中斷的,所以在親密關係中人們會願意冒更大的風險與別人靠近。其實很多研究都顯示人們不使用安全套並不是因為他們無知,他們大部份都清楚不使用安全套的風險極高,但他們仍然會主動去冒這一個風險來換取一些東西。他們要換取什麼呢?他們要換取的是現今社會越來越難獲取的「靠近」,因為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太脆弱了,脆弱到可能下一秒就已經被對方在交友程式中封鎖了。所以我們要如何與別人靠近從而滿足自己,就是透過一些高危的行為去滿足自己「靠近」的需要。其實這些在同志裏面或者是異性戀中亦是常見的。
健吾:你剛才提及的「靠近」是不是英文中的Intimacy?
小曹:對,也可以稱作「親密」。
健吾:你應該知道,我都會有寫論文的腦袋。若然從那個方向去思考的時候,我發現日本的研究中提及的,例如陪酒女郎或牛郎。有些人去到東京可能會取笑那些改了一個很突出的名字的牛郎,叫「流星」或是「斗夢」,他們通常染了金髮,並把眉毛梳成幼幼的,再化一個濃妝,然後一直嘴唇半開合地看著鏡頭,並用拇指輕碰著下唇。這些就是說明了現代社會中某種程度上的疏離。為何會有人用金錢去購買親密經驗?不單只是性的親密經驗,也有疑似交往的親密經驗,這歸根究底都是因為在社會很難得到這些東西。
小曹:相愛太難了。
健吾:真的嗎?
小曹:是的,我會這樣形容,在現代社會,親密關係是一種極高風險的投資。我們經常會想給予很多為什麼卻無法獲取我們想要的東西。
健吾:給予很多?
小曹:對,我們需求很大,期望也很高。如果在一段買賣的關係中,我們能在事先訂立一些契約去說明服務內容,這些都是比我們與情人發展親密關係更為可靠,更加實在。
健吾:光頭頂來到這裏當然要談一談「左膠」議題,所以我們這些人有很多種不同的「腦袋」,有人可以說我是本土派、極右法西斯、厭女主義者,也有人叫我說「左膠」議題,我也可以的。歡迎你來到903國民教育,香港中文大學性別研究課程的講師曹文傑博士。你好,小曹。
小曹:你好。
健吾:直至今日仍有不少人在討論Part Time Girl Friend的話題,即「兼職女朋友」,PTGF。在Instagram,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一件事情發生,首先要說一說背景資料讓聽眾了解一下,可能部份聽眾較少上網,未必清楚事件。事緣是某一天在網上討論區出現了一個熱門的帖文,帖文中有近1000個女性,而聲稱那些女性都有做PTGF。其實這件事我早已知悉,為何我會知道?首先我在大學教書,我早就知道部份同學在做這些事;另一方面,一年前我在面書上搞了一個企劃,名字是「癡男怨女問健吾」,內容是網友有什麼事可以投一條問題進去,然後我看心情作答。然後我看到有數條問題就是覺得自己在做PTGF但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卻又不能自拔地繼續做下去,於是想問我有什麼意見,不過當時我並沒有回應,因為我覺得我需要認真思考一下什麼是PTGF才能給予一個負責任的回應,所以最後我都沒有回應那位女生,應該是女生吧,因為稱作PTGF。然後到了這個星期,當看到那個帖文時,我感到有點憤怒,因為網路上的事很有趣,一些所謂匿名的資料提供者所說的事,網民們都好像全盤盡信,這對我的情緒影響很大,這意味著任何人都可以收集一些圖與個人資料作出一些指控,然後打比方說你曹文傑就是PTGF,你可能是假扮女人的,藝名是曹子,當男人時則是小曹,在日本有很多這種人,白天是打工男,到了晚上就走到新宿的一些熟女Bar,「熟」是指年紀比較大的,成熟的「熟」,就是到那些熟女的陪酒酒吧,以一副女性打扮,全副武裝,把兩個砵仔糕塞到胸前,然後自稱「你好我是曹子」……
小曹:大家請多多關照。
健吾:對,「大家請多多關照~」之類,那些人會有那種身份的一面。然後當我看到那個帖文時,我就感到非常不滿,我覺得那些匿名的資料提供者十分不負責任,那些人覺得自己在維持正道或是彰顯著某種程度的正義時,其實真的每一個被指控的女性都有做過PTGF?證據齊全嗎?資料提供者有否光顧所有被指控的女性?同一時間亦有另一個「懶人包」的出現,那個被稱為「雞蟲懶人包」,裏面聲稱是一些按觸過PTGF的客人的個人資料,這是由一些聲稱是PTGF的女性聯合起來公開各自客人的名字及面書專頁的貼圖,然後指這些就是光顧過PTGF的人。當然那些所謂的網友,很多都覺得事情非常有趣,甚至以「食花生」的心態觀去想,就會說:「如果在『雞蟲懶人包』中見到你的同事或是識認的人,而那個人又經常在面書上發文說自己的女兒很可愛,老婆又很好,那你應該怎樣做?」然後事情繼續發展後,有些人就說公開此事的目的是希望那些人不要再做,因為這是墮落和不好的事。去到這裏我已經無法再看下去,腦袋「死機」了。由吳君如做《金雞》的那個時代,到十多年前一些教師朋友說做第五組組別的中學的教師時,每逢放學都會有一些青年駕駛客貨車來按一些少女上車,大家都知道之後會把她們帶到什麼地方,然而即使校長如何奮力地叫喊著「不要上車啊」,那些少女都不會理會。到之前所說的「援交」,例如網路上說找到個「爸爸」共膳,飯後提供性服務,可能最後收到二千到三千元。到現在說的PTGF,那個「菜單」,即是可以要求的事情其實有很多,例如陪打羽毛球、陪行山、陪旅行,全部都明碼實價,以至再進一步,從一位做旅行節目的同事謝茜嘉口中得知,原來現在有女性會事先聲明,去旅行可以做的事有這些,只要對方付機票的錢,她就會陪對方三天。當然,我與謝茜嘉都感慨,原來入場費不是很高,最便宜的可能只需要去一次台灣。原來現在的香港女性也不會坐地起價,我以為最起碼要去歐洲,原來也不是,台灣數天就可以了。後來我就想起小曹你了。
小曹:為何呢?
健吾:就是親密,就是Intimacy。我們現在的境況是,我們根本不知道什麼人可信,不知道能和什麼人親密,而我們要建構一個不需要錢,即是不是明碼實價的親密關係,所需要的投資比起這種個明碼實價的親密關係要來得高。
小曹:我覺得一般的親密關係都是一個交換的關係,只不過很多時候我們不會說出來。
健吾:但是呢小曹,如果我這樣說的話就會被人罵。張愛玲說「結婚是長期的賣淫」,張愛玲就是文學大師,但若然我在我的專欄中引用這一句,那些「港女」必然罵我。
小曹:我想她們憤怒的原因是不希望自己是處於一個交換關係,然而實際上可能是處於一個交換關係。為何會是一個交換關係呢?很多時候我們會覺得我們的需要只能夠由情人給予。
健吾:而情人只得一個。
小曹:而且我們會覺得情人會有「讀心」的能力,他應該要在我未開口說之前就滿足了我的需要,如果他不能滿足我的需要,我就會沉默,或是把不滿寫在臉上,這樣對方就會害怕,而通常交往初期對方都會很醒目,馬上做不同的事情道歉;反過來,對方都可能會視她為唯一能滿足他的需要的人,例如親密感、陪伴、性等等。這個其實就是一個交換的關係。我們為什麼有那麼多的衝突,因為人們覺得自己付出那麼多卻得不到想要的東西,所以在這樣的張力下,兼職情人的本質其實與平時的親密關係的本質很相似,只不過前者更明碼實價,大家事前說清楚服務內容,這樣可以視乎財力與提供的服務作交換。這樣對於部份人來說更為舒服,因為平時的親密關係需要猜測,也要假裝成不是交換的關係,但實際上卻是在交換一些東西,同時要做貼身情人,也要給予適當的暗示,其實是相當累的,而且風險亦高。但如果是明碼實價的買賣就變得相對簡單。
健吾:或者小曹可以與聽眾解釋一下為什麼你覺得談戀愛這一種親密關係是高風險的以及累的?
小曹:原因是很多時候我們一旦關係破裂,就會覺得是天塌下來。
健吾:要在卡啦OK房唱容祖兒的歌三個小時。
小曹:不同的人要唱不同的時間,又或者要與朋友傾訴良久,又或者要一段很長的時間才能復元。原因是現代的親密關係中,個體與個體間的涉入太多了,自我涉入太多了。
健吾:這是什麼意思?
小曹:我們會覺得自己的價值是在別人身上才能體現,或者說,許多時候我們都不會把自己幸福快樂的責任放在自己身上。
健吾;是呢!
小曹:而是認為自己幸福快樂的鎖匙其實是在對方身上,只是對方無論如何都不願給我,所以無論我做什麼事都不會給我。
健吾;你有沒有看過《志明與春嬌》?
小曹:沒有。
健吾:女主角余春嬌就是一個這樣的女人。我看戲的時候感到混身不自在,當然那部戲是一部娛樂性十分高的作品,而同時彭浩翔導演拍得非常好,在任何市場都能提供一個解讀,例如香港的是共鳴感;大陸的是具「文青風」,就像現代的情愛探戈,你向前,我向後,然後講述大家如何一起走下去,所謂大齡女子,即三十多至四十歲的女性,如果真的與一個比自己年輕的男性交往會怎樣;而台灣又會另一種「文青風」,有很多符號可作解讀,例如剛開始出場的怪獸可能是暗示春嬌的爸爸或媽媽,其實有不同的解讀可以做。但是看得我混身不自在的場景是,余春嬌不斷重複自己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人,因為她覺得自己的父親在她年幼時離開,而只有母親獨力養大,這使她成為沒有安全感的人,然後她就要求男主角張志明給予安全感。這個其實是一般「港女」的問題,我見到的「港女」可能會說:「小曹啊你不懂的,其實我也是一個普通女人,我也只是要一些安全感而已。」這可以看到女性很喜歡在電視劇或者是流行曲指涉一些概念,例如「我很慘」、「我要的東西很簡單」、「你為什麼不能給我」等等的概念指涉到自己的身份中,尤其是在戀愛關係中更容易見到。而在戀愛關係中看到這個狀況是不妙的,因為男人的反應往往是「那好吧我給你安全感,但安全感應該如何量化?」,量化就是買塊磚頭(買樓),二千尺,「有樓有高潮」,又或是提供資金讓女方去做生意。娛樂版的藝人結婚時永遠與數字牽上關係,例如千億新抱、半億闊少、富二代、或是提及婚禮的開支多少錢,全部都是用錢去買安全感。而最近當我再認真檢視一下「港女」的性格結構形成時,如果我說了,甚至寫在專欄上,那些「港女」又會罵我。她們會說「小曹,我很正常的,健吾你為什麼要說我不正常呢?你現在煞有介事寫一篇專欄說我要安全感是我有問題?你為什麼要罵我呢?」,而其實她們根本聽不懂,正如剛才所說,安全感這東西,是我故意收起那條鎖匙不給你嗎?是我喜歡「如若戀」,特地看著你痛苦所以我就會高興嗎?一定不是這樣的,如果我可以令你快樂,我不介意,但問題是如果要令你快樂的門檻是要擁有一間二千尺的市區樓房時,對不起,我做不到。那為什麼「港女」又不離開呢?因為她找不到另一個男人。結果安全感的來源並不是張志明能有多大的改變,而是余春嬌有多大程度上能接受張志明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而香港的遍地「余春嬌」並不能接受問題不只在男人身上而女方都有責任。
小曹:挫敗是很多的,在親密關係中挫敗是普遍的,一旦我們認定安全感只有在自身以外的一個人身上找到,而我沒有安全感,沒有愛的話,自身缺乏的愛必須要從別人身上獲取,其實這會令自己更加不安,原因是親密關係之間有著很多的衝突,不同人有不同的需求,這個世界其實沒有一個人能完全地滿足另一個人的所有需求,所以要有一段良好的親密關係,我們必先反求諸己,首先要知道自己如何給予自己安全感。
健吾:那其實應該怎樣做?在同志中也是,我常與我的健身教練說,你看看這間健身室,如果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因為不健康才做運動,你應該在行乞了。
小曹:同意。
健吾:在場的人並不是因為追求健康才做運動,而是在追求更多性行為的機會而去做運動。大家會否覺得我在大氣電波中講得很有技巧呢?其實他們都是希望可以「搞」,但是大家都是這樣。我們在說的安全感就是,人到了成年,再步入中年,大家的不安感就是看著六十多歲的阿伯,好像垂垂老矣,因而感到不安,而大家又會知道網路上經常流傳一些很利害的阿伯的故事,例如七十多歲仍在練習硬舉,仍在訓練屁股上的兩塊肌肉;再不然就是談論一些「美魔男」的年齡,例如是黃德斌和唐文龍,他們仍然很健壯云云。作為一個男人中年的成就是什麼?不是以擁有多少個物業來衡量,而是去到那個年紀……
小曹:外表不像實際年齡。
健吾:沒有肚腩,有頭髮,這些是基本,而外表看上去亦不像實際年齡,才叫成功。其實大家都是追求著這種安全感。然而,我們返回源頭會發現,這個矛盾的源頭就是在於自己在意別人如何看自己。
小曹:以及最重要的是自己如何看待自己,自己是否認同自己的價值。剛才問及應如何做到,其實有許多個方法,其中一個方法就是直接感受自己的感受。這個說法可能有一點玄,因為這涉及一些身心靈的東西,或者說,到底我能不能與自己獨處。例如我經常需要別人的陪伴,那我有沒有能力陪伴自己呢?陪伴自己就是能否接納自己心中的一些不舒適的感受,假設情人無法滿足我的需要,無法陪伴我,或是沒有來電,甚至是已讀不回,這使自己的心十分焦躁,這時你能否陪伴這些忐忑和不滿?如果你無法陪伴這些感受,很抱歉,這樣的你無法在親密關係中給予別人任何東西。
健吾:嗯,你說得那麼清晰,某些聽眾就會感到憤怒,他們可能會說「你們兩個死XX不要故弄玄虛,自以為境界很高,但我現在不開心,不開心的人地位是較高的」,所以在親密關係中他們有挫敗感,就會自以為地位較高較大,然而,其實有挫敗感又如何?有些人根本不會在乎,即使你非常喜歡某個人,但那個人不理你,你也是沒有辦法的,結果某些人就會用金錢購買自己的需要。反正如果談到婚姻時,搞婚禮、禮金、樓房的首期、供養小朋友等,這些都是在談及錢的問題時,反正全部都在談關於錢的事,那我倒不如連女朋友也去外面買吧,反正沒有後續的麻煩,而我也知道價錢是多少。
小曹:所以從我們剛才的討論中看到,兼職情人的出現其實是跟隨著某種社會脈絡的,而在這個社會脈絡之下我們對情愛有了某種看法,我們會覺得愛應該怎樣,而親密關係又應該如何維繫,又或者是親密關係原來有某種交換的特質,所以才會催生了這種兼職情人的出現。那如果我們能夠陪伴自己並照顧自己的情緒,可能兼職情人這種向外尋求需要的需求也會降低。
健吾:但其實我們又如何做到陪伴自己呢?我覺得我們正在討論一個很重要的課題,這關乎到什麼時情感和什麼是情緒。許多時候我與小曹都會發現到人們面對情緒不穩時首先會感到驚慌,例如假設小曹你有學生在班房大哭,情緒失控,當下你其實會覺得事情很嚴重,因為你有機會被視為一名有問題的老師,大家都會質疑可能是老師說了某些說話從而挑起了該同學的陰暗面,使該同學感到不安。一般來說如果「正常」地去理解的話,那這就是一個不合適的行為,作為一名講師不應使學生哭泣。不過有時候當與學生討論到一些課題,例如今天的課題,關於親密能否買賣這一課題,其實我在課堂也有提及。例如到底男公關是賣什麼,而女人又為何要付錢,她們付了不少的金錢去買一個香港人到東京見到會恥笑的男人說的一句「我愛你」,但這其實是有社會脈絡的。為何韓劇會受歡迎?其中一個主要原因是韓劇受眾群之一是年輕女性,這些年輕女性很渴望那種對戀愛的想像,那種想像就是有一個專一的帥哥,他會對自己做盡所有我所期望的事情。而我認為有一位社會學系的老師說得十分對,他說現在我們很難去分離,自從有了手提電話,也有了社交網絡,即使分手了,在Instagram也會看到前度的近況,即使取消跟蹤,你與前度之間的共同朋友也有機會發佈關於前度的資訊,這些在無意識之間是難以分離的。所以《來自星星的你》寫得很好,把男主角設定成外星人,大家都知道他會有離開的一刻,不難發現這種韓劇是很受歡迎的,再不然就是日劇中,女主角的質素總是平平無奇,然而她總是會得到兩個好男人,兩個在現實生活中只要遇上其中一個就已經要感謝神的人,例如最近的《東京白日夢娘》,許多人在看的是鈴木亮平與坂口健太郎去爭奪一個三十多歲、獨身且沒有工作實績的東京女子,這一種幻想其實很多人都想要,這是一種情感的消費品,也是消費主義下的產物。
小曹:劇集滿足了我們希望自己是「特別的」這個需要,在親密關係中我們希望別人看重自己,無論是以榮格或是佛洛伊德的理論都有類似的觀點,我們在親密關係中的追求往往是我們在小時候父母無法給予的東西,於是我們希望在親密關係中重現,重演父母給予的無條件的愛、感到自己的特別、受他人看重等,這些我們都會在親密關係中重新追求,這也使親密關係有了更多的浮沉和挫敗。
健吾:所以我會說《春嬌救志明》有一個夾層存在,因為我們能看到作品也有這樣的資訊,女主角余春嬌的父母不在,後來看到父親與年輕的情人結婚,然後要求男主角張志明替其拍攝結婚照,然後女主角見到他人拍攝結婚照就以一般「港女」的心態感慨道:「他們真是幸福呢。」然後張志明回了她一句:「你現在不幸福嗎?」我覺得點都即止,不要說太多戲中的內容較好,我覺得整部戲很利害,很有話題性,但也有使人不快的地方,確如志明所說,春嬌現在也很幸福吧,但原來大部份的「港女」都認為她們現在擁有的東西並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幸福的。
小曹:在親密關係中,所有令人不快的事情和問題其實是幫助人們發掘和認識自己的路徑,如果人們能用這樣的態度去看待親密關係中的任何問題,以劇情的內容作例子就是女方很想從男朋友身上得到一些東西卻無法得到,接著女方感到挫敗、氣奮與失望,這其實已經提供了一個線索,就是所有情緒的背後都牽引著一些未被滿足的需要,而從那些需要中可以看清自己需要什麼,例如我需要別人的肯定,或是需要穩定,或是需要別人覺得自己很特別。再要問的第二個問題就是自己能否做到,自己能否照顧自己,自己能不能肯定自身的價值呢,試著培養一些興趣,讓自己的人生不只是圍著伴侶而轉,一些興趣例如聽歌、畫畫、或是做一些自己感到舒適自在的活動,這些都是一些好方法。
健吾:然而問題在於大家並不是這樣想,當工作上已經到了不能再晉升的情況,於是人們從對事業的追求轉移到對家庭的追求,找個伴侶,生兒育女,然後接下來的人生就能把時間投放在自己的小朋友身上,接著她們覺得這二十年間的問題就能解決,而另一個問題就是小朋友也會成長,在香港,當「港女」變成「港媽」,而「港媽」又生育了新的「港女」,當中當然有不同的故事,有些人的親子關係較好,情況也會好一點,但有些人關係較差的,子女往往在二十多歲到三十歲便成家立室,而「港媽」便失去了照顧兒女的工作,於是乎又要重新開始面對一些挫敗,但她們不懂得面對,例如今天晚上兒子不回來吃飯、或者是女兒在大節慶也不回來、甚至是老公有外遇或不幸喪偶。而關於部份個案我也正以論文形式研究,例如是中年喪偶的女性,俗稱為「師奶」,她們在面對社會脈絡底下的壓逼會是如何,我發現她們有些會去學習社交舞,也許是陳腔濫調的,然後她們會與好朋友到酒樓吃飯分享,這是屬於較好的情況,她們也會分享一些購買兼職情人的經驗,但我比較在意的是,女性在這方面不能像男性一樣堂堂正正地進行,不能像男性一樣高調地北上尋歡作樂,甚至乎會有相關的小說、短片,可以說是能夠公開討論的範圍。然而香港的女性,尤其是中年女性和老年女性的性需要,好像是大家都不能討論的話題,所以歸根究底在社會脈絡下的問題是,我們不會問自己在親密關係中追求的是什麼東西。
小曹:你剛才提到的,女性在婚姻關係中有了子女之後,往往會自動地扮演一些角色,會覺得自己有責任照顧別人的需要,包括丈夫和孩子,於是在這段時間裏便會把自身的需要壓下,我記憶中的媽媽也是這樣的,我初中的時候我們經常會聊天,但長大了之後有了自己的社交圈子,慢慢地增加了與朋友吃飯、逛街和交往的時間,相對地留在家中的時間減少,這使她有一段失落的時間,她會覺得關係越來越疏離了。再後來當我再大一點,她才向我說明自己當時也需要一段時間去接受兒子原來會長大的事實。我認為所有的人際關係,不論是與子女的關係或是朋友,又或是情人的親密關係,很多時候我們都要學習面對連繫與分離,我們要掌握何時要連繫,何時要分離。
健吾:而有趣的是,在香港,分手好像是很重要的,關係的開始卻可以很模糊,而現在甚至變成開始與分手都很模糊。但在分手時的那種失落好像是十分合理的,分手後的數天可以頹廢地過著,這種狀態好像很合理,但我個人可能接受程度較高,很快便能復元,也能快速成長,可能是個人性格使然吧,我會覺得,即使失戀也好,世界也會繼續運作,作業還是要做,如果你不做就會影響到其他人,甚至會影響其他人的畢業榮譽,那些人可能會不斷重複說這件事,不過其實我覺得人到了三十多歲還在留戀著大學的成績,是一個失敗的人才會做的。
小曹:說來有趣的是,如果學生真的失戀,我會延長他們的交作業期限。
健吾:但是要有證據吧。
小曹:我傾向信任學生的,學生如果說自己分手了,或者是與伴侶爭吵令自己情緒低落,我會傾向信任,同時給予更多的時間讓他們做作業。
健吾:但這樣做會使自己更辛苦。
小曹:是的,這會使自己辛苦,因為我自己也有提交分數的限期。
健吾:其實我與你都是那些假如體諒別人,最後也只會令自己辛苦的人,如果把交作業的期限延至極限。
小曹:希望給學生最多的時間去完成。
健吾:然後我就要用最短的時間去批改。
小曹:是的。
健吾:所以這些是關於犧牲和排序的問題,因為我在小時候已經明白到事情其實不會有什麼改變,而我的媽媽以前也說了一句令人印象深刻的話,她說「你哭有什麼意義,哭完了功課會自動完成嗎?不會的話,請你做吧」,那時的影響就做就了現在的我變成一個有這種性格的人。例如在職場上我看見女人哭泣,我會瞧不起的,我會想「你是不是與我有不同的薪酬?不是的話那為何你要哭?你哭完工作就會完成嗎?哭完了的話,請繼續工作。」但是現在在職場若果以這一種方式管理新人,其他人會怎樣形容你?
小曹:會怎樣形容?
健吾:說你是魔鬼上司。
小曹:也會說你沒有同情心吧。
健吾:對,不會體諒別人,這樣是變態老闆所為。但我不是說那人變態與否,而是工作是那個人的責任。來到這裏我也會感到迷失,其實究竟我們面對的情緒是什麼。同時我十分反對情緒商數(EQ)這件事,在我讀大學的時候十分流行,不少老師也會向我們推薦提出該理論的書目,社會學或是新聞系的老師喜歡叫學生多讀書,不過看的都是較為簡易的流行社會學、流行心理學,那些是較為淺白的,然後希望我們讀畢就能學到一點東西,而當時的大學生也會覺得自己看完這些書就很利害。而我一直以來都質疑,情緒其實是天性使然的,以我理解,「港女」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不是現在突變成無理取鬧的,成因一定有著一些社會脈絡或是家族歷史,一定有著一些前因才會形成今天的情況,而如果有人遇到一個不是「港女」的女孩,那只是因為那人運氣較好。因為在香港這高壓環境下,任何人都有無理取鬧的資格,同時我們的情感需要很大。更可怕的是當有嚴重事件發生時,大家的反應是與事件切割,以及謾罵。例如兩個星期前我亦有問大家,在宿舍裏玩性遊戲,難道你會認為外國的大學沒有嗎?比香港更多更瘋,你可以問一下就讀過伊頓公學的人,甚麼是「Blowmans」?其實有一些英國論文研究過,一些運動隊伍,例如美式足球隊、欖球隊或籃球隊,是如何運用親密關係去建構團隊的牽絆和親密感。說到底,這只是年輕人的玩意而已,如果大人們覺得他們玩得太過份了,那麼就應該重新教育他們。而直至今日我也無法理解為什麼香港大學的舍堂要那些犯錯的同學離開,讓舍堂與他們的關係切割開來。我們不難發現,原來香港大學這所最高學府的舍堂教育就是告訴學生,若果你做了錯事,機構是會馬上與你切割的。那麼我也不能怪責梁振英經常推諉責任予他人了,也不能怪責高官們經常在事情出現問題是馬上聲稱這件事與自己無關了,例如011的削減開支,某高官會說「那件事的會議我沒有出席」,在不然就是樓市的「加辣」,某高官又會說「那件事與我無關」。我真的不能責怪林鄭在辯論中的說法,因為香港的精英們都是這樣做,於是我看完這些事情後,腦袋中會湧現出各種情緒,然後我再整理思緒的時候就會發現,香港的確是如此。當問題出現時香港人不會關心社會脈絡,當有人談及社會脈絡時其他人亦不以為然。為何舍堂要切割,這是因為社會人士認為大學生是由我們供養的,他們覺得大學生沒有權利玩性遊戲。現在香港大部份人都無法就讀大學,而讀不到大學的人有權監察大學生時,他們便會用盡監察的權力,而他們卻忽視了其實自己也會有淘氣和做錯事的時候。如果所有人都是聖人,我們就不需要教育了,教育就是告訴你人們可能會犯錯。然而整個社會就是告訴你,錯的事就是錯誤的,所以盡量不要犯錯。
小曹:我認為大學舍堂的切割是因為他們不願意承擔責任,也不想面對公眾人士對大學的責難和壓力,所以往往通過切割去讓自己成為與事件無關的持份者,讓事情成為只是大學生自己淘氣和做錯事,問責的話對象應該是大學生。這個與我們社會如何看待大學、大學排名的競爭遊戲亦有關係,他們可能認為如果把責任放到舍堂身上,承認教育不善,有機會招徠更大的問責和壓力。各方對大學都是虎視眈眈,大學都會希望利用切割去保護自己,這我能理解,但不能認同。我能夠理解他們在這個歷史時空和脈絡之下做的決定。
健吾:所以我覺得香港很虛偽,一眾大學教師其實都深知這些道理,但卻沒有人站出來討論,因為他們見到這次的社會風氣是對學生不利,「如果我出來說這件事會被人指責為對學生有偏頗,甚至會罵我,那我為什麼要站出來說?」香港人的虛偽就是一方面說言論自由很重要,要悍衛自由云云,其實所有都是虛假的,大家都只是一時興起說說而已。回到核心問題,我一直都不認為PTGF是什麼新鮮事,這個世界一定是有「需求」才有「供應」,「需求」的出現,原因是在社會脈絡下原來不付錢的親密關係實際上比起用金錢買的親密關係更為之昂貴,那倒不如用金錢買更好,這變成了一個極端的消費。但其實是否有一些解決方法或方式可以讓大家知道其實這件事並沒有那麼嚴重,如果我們用這個方式去思考的話或許能是我們感到更為自在?
小曹:部份人會透過轉移去購買情人或是情人給予的服務,因為我們不懂得如何在親密關係中說明自己的感受和需要,同時不懂得接納對方原來不是自己想像中的人,所以我們才會退而求其次尋找一些事先約定且明碼實價的情人,因為這樣的風險較低。如果我們不希望這樣,我們需要培養自己在親密關係中承受風險的能力。承受風險的能力即是……
健吾:即是能夠接受失敗?
小曹:對,能夠接受失敗。
健吾:但是女人不會這樣想,她們會想如果人到了四十多歲,再失戀的話,我就難以翻身了。也有這樣的例子。
小曹:我認為如果有一種不能承受失敗的想法,就會引致失敗的結局,而結局是你不能承受的,真的。所以怎樣才算是能可以接受失敗,就是無論情況多差,即使最後真的無法維繫,你也有能力照顧自己的傷心,你也有能力陪伴自己的孤獨,這樣即使不能承受失敗,也不會向對方索求,也不會讓對方侵犯自己的界線。
健吾:其實最終也是一些對自身的追求。但是這個解決方法對香港人來說是陌生的。
小曹:我認為這個方法需要很長時間去實行,因為我們的教育從小到大都沒有教導我們處理情感的方法。剛才你說得對,你對EQ的反感是因為EQ強調「管理」,一定要將人變得好平常,將所有人的情緒均一化,我想我們說的情緒並不是這個意思。我們接納不同人有不同的情緒特質,有些人喜怒哀樂的幅度較大,有些人較為平靜,有些人面對困難時有著特別的情緒,我認為我們的教育應該教導學生接納不同的人有這些不同的情感表達。可惜我們香港往往優先訓練腦袋,但即使身體和腦袋的訓練也很成熟,我們的心靈和情緒好像不是太成熟。
健吾:如果我們要告訴一些年薪很高的中產人士:「其實你的情緒不太成熟。」,他們又會感到憤怒。所以我們其實只能提供一個方向,解釋如果我們要自在的話,其實應先由自己開始,從自己開始不是尋求一些外在的進入,而是問問自己能否接納自己今時今日的模樣,如果覺得自己有問題,那問題出在哪兒呢?而那些問題真的是問題嗎?這個就是我理解的方向。如果到了有什麼重大事情發生時,例如有一篇談論「港女」的文章說中了你生活的日常,你覺得文章的作者在罵你,這時你的情緒出現波動時,那我敢問一句,這是否代表那篇文章說的事情你從來都沒有面對過呢?那如果是作者講錯的部份,那又是什麼呢?但現實上這些討論難以延伸,因為大家都受情緒波動影響,難以理性討論。所以最後我也是無法理解PTGF有什麼嚴重的問題,以至是尋求PTGF的人也是,其實很簡單,因為有「需求」也有「供應」,然後明碼實價購買一些服務經驗而已,那為何你可以看一場愛情電影或是愛情電視劇,又或是男人可以北上尋歡,但是女人卻不能。這些課題到底要講到什麼時候才能有一個社會風氣的轉換呢?小曹,可能我們在不久的將來又會見面,因為香港在過去幾年,即使我們花了很多時間去說明情感其實有很多種形態、關係有很多種不同的形式,不過大家其實並不能夠接受。只是有些事情我們只能不斷重複說明。今天我們感謝香港中文大學性別研究課程的講師小曹,曹文傑,希望你生活愉快!
小曹:好,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