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鬼故】（二）烏魯木齊異聞

今日繼續嚟睇紀曉嵐所記載喺乾隆時嘅新疆鬼故，呢次嘅主角係烏魯木齊──既係指地方，亦係一個人，發生咩事呢？我哋嚟睇下紀曉嵐點講：

「烏魯木齊」嘅意思係好牧場咁解。我喺呢度時，有位筆帖式[1]，個名又叫烏魯木齊，數返佢改名嗰時，係平定西域之前廿幾年。[2]聽佢講，佢出世時，老豆夢見阿爺，阿爺話：「你生呢個仔，要叫烏魯木齊。」仲特登寫畀老豆睇。老豆瞓醒，亦都唔知係咩語言嚟，但係個夢又好真，所以就真係叫佢做烏魯木齊。烏魯木齊仲話，依家真係嚟咗烏魯木齊，唔通下半世都要留喺度？後嚟，烏魯木齊升做印房主事，喺任內去世。由佢隨軍嚟到烏魯木齊到死，始終冇離開過。命中注定呢樣嘢，仲唔係真嘅？

烏魯木齊又同我講過，有個下人叫巴拉，打仗時相當勇猛，後嚟佢被流箭[3]射中，枝箭由佢左邊面頰射入，喺佢右耳穿返出嚟，佢仲用盡最後一口氣斬死咗一個敵兵，再同敵兵一齊瞓低。後嚟，烏魯木齊有事去咗孤穆第（喺烏魯木齊同特納格爾[4]之間），夢見巴拉嚟拜見佢，佢見到巴拉著得幾整齊，唔似仲做緊賤役，一時間又唔記得佢死咗，就問佢依家做緊乜，要去邊度。巴拉答佢：「小人有公事路過呢度，偶遇主人，咪過嚟敘下舊，小人真係好掛住你。」烏魯木齊又問巴拉點解做到官，巴拉話：「上帝最重視忠孝節義，凡係為國家而死，即使係奴僕，只是生前冇做過咩壞事，落嚟之後一定會畀個官職你做；有做過壞事嘅，亦都可以抵銷罪過，下世投胎做返人。小人依家係博克達山神[5]嘅部將，同驍騎校[6]同級架。」烏魯木齊再問佢去邊，佢答去昌吉[7]，再問咩事，巴拉就話：「帶咗份公文，咩事就唔知囉。」

之後烏魯木齊就醒咗，同巴拉嘅對話言猶在耳，相當真實。當時係乾隆三十三年六月，到八月十六就發生昌吉之亂[8]。睇嚟隻鬼都係唔敢洩露未來嘅事囉。[9]

[1]筆帖式：官名，係清代特有嘅官職，係每個部門都有嘅翻譯人員嚟，有唔同品級，由旗人擔任，官名亦係嚟自滿語，意思係書吏之類。

[2]指清朝最終控制新疆嘅戰爭，即係乾隆二十年（1755年）滅準噶爾蒙古，同埋兩年之後因為準噶爾勢力消失乘時而起嘅大小和卓之亂，現代烏魯木齊係喺滅準部時建立嘅。紀曉嵐係十幾年之後嘅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去新疆嘅，即係佢識烏魯木齊時，烏魯木齊應該三十幾歲，照計佢出世改名時唔應該知道有烏魯木齊呢個地名。

[3]流箭點解？諗下流彈點解咪知囉。

[4]特納格爾即係今日新疆阜康，離烏魯木齊唔夠60公里，差唔多就係香港同澳門嘅距離，所以烏魯木齊都唔算話真係離開咗烏魯木齊，同上文講佢終身冇走過並冇衝突；有啲譯者認為係紀曉嵐去孤穆第，可能係因為佢哋認為去孤穆第即係離開烏魯木齊，而冇注意巴拉並唔認識紀曉嵐，亦同紀曉嵐冇主僕關係，唔會稱呼紀曉嵐做主人。

[5]博克達山係分隔準噶爾盆地同吐魯番盆地嘅天山支脈，位於烏魯木齊以東、特納格爾以南，今稱為博格達山，山名為蒙古語，意為神山。

[6]驍騎校係清代八旗軍官名稱，八旗制度內，每300人編為一佐領，長官亦稱為佐領，而驍騎校為佐領副手，每佐領設一人，為正六品官。

[7]昌吉位於烏魯木齊西北37公里處，今為昌吉市，由昌吉州管轄。

[8]昌吉之亂係一場只見於清代實錄同清代筆記嘅小型暴亂，當時有醉酒屯兵軍官非禮流放女犯人而引發暴動，犯人佔領昌吉之後攻向烏魯木齊，喺中途由昌吉守備劉德鎮壓，詳細情況記載咗喺《閱微草堂筆記》卷二十，過程之中亦都有關帝顯靈嘅事件；後嚟參與昌吉叛亂嘅犯人喺烏魯木齊迪化城西嘅樹林被處死，又引發另一件怪事：樹林有幾團黑氣飛嚟飛去，令夜行者蕩失路，後嚟派兵喺月夜去樹林度，見到黑氣就開槍打，之後先冇咗。呢件事就記載咗喺《閱微草堂筆記》卷三。

[9]原文出自《閱微草堂筆記》卷三：

烏魯木齊，譯言好圍場也。余在是地時，有筆帖式，名烏魯木齊。計其命名之日，在平定西域前二十餘年。自言初生時，父夢其祖語曰：「爾所生子，當名烏魯木齊。」並指畫其字以示。覺而不省為何語，然夢甚了了，姑以名之。不意今果至此，意將終此乎？後遷印房主事，果卒於官。計其自從征至卒，始終未嘗離此地。事皆前定，豈不信夫？

烏魯木齊又言，有廝養曰巴拉，從征時，遇賊每力戰，後流矢貫左頰，鏃出於右耳之後，猶奮刀斲一賊，與之俱仆。後因事至孤穆第（在烏魯木齊特納格爾之間），夢巴拉拜謁，衣冠修整，頗不類賤役。夢中忘其已死，問向在何處，今將何往，對曰：「因差遣過此，偶遇主人，一展積戀耳。」問何以得官，曰：「忠孝節義，上帝所重。凡為國捐生者，雖下至僕隸，生前苟無過惡，幽冥必與一職事；原有過惡者，亦消除前罪，向人道轉生。奴今為博克達山神部將，秩如驍騎校也。」問何所往，曰：「昌吉。」問何事，曰：「齎有文牒，不能知也。」霍然而醒，語音似猶在耳。時戊子六月。至八月十六日，而有昌吉變亂之事，鬼蓋不敢預洩云。

題為譯者（即本人）所加；呢次嘅故事係同一位叫烏魯木齊嘅人有關，總共有兩節，所以呢次就放埋一齊講囉。

作者：薰華

塵世中一件無名廢青，除咗偏見同口水就冇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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