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鬼故】（三）喂你老婆同人殉情喎！

古代嘅瀕死體驗故事，好多時候都可以解釋為醫學唔發達，將重度昏迷嘅人當做死咗，結果喺屋企停靈時死者就「還陽」，然後同家人講返發咗個咩夢；至於西方版本嘅就係快快手將人埋咗，當佢醒返時就慘死喺棺材入面。但係，紀曉嵐見到呢一單，就真係冇辦法咁去解釋，我哋嚟睇下：

我喺烏魯木齊時，有一日，有人嚟報告咗一件事：一位姓王嘅步軍校[1]，佢要運軍械去伊犁[2]，佢老婆就留喺屋企。呢日下晝，佢屋企門閂實咗，叫佢又冇人應。我覺得應該有事發生咗，所以就急召迪化同知木金泰[3]去睇下咩事。

木金泰破門而入，就見到一男一女裸體相擁瞓喺床上面，兩人腹部都被劏開而死。男死者唔知由邊度嚟，亦冇人知係咩人，問埋附近鄰居，都冇人知佢係邊個，本身已經打算當做疑獄結案。當晚，女屍突然呻吟，看守嘅人畀佢嚇一嚇，去睇下條屍，發現女屍竟然復活咗，過咗一日之後仲可以講嘢，然後佢就供返成件事出嚟：

「我同佢自細就相愛，到我嫁咗人，都仲有同佢幽會。後嚟，我跟丈夫嚟到西域駐防，佢一直都好掛住我，就周圍搵我，最後搵到嚟呢度。佢一嚟到我門口，我就將佢帶入房，所以鄰居都唔知佢嚟咗。之後，我哋就諗，即使依家可以相會，最後都要分開，咁不如一齊去死。落刀時我痛到暈咗，然後又好似發夢醒咗咁，靈魂就離開咗身體。我想即刻去搵返佢，但已經唔知佢去咗邊，我只可以一個人喺沙漠入面，望住周圍無邊無際嘅白草黃雲。正喺彷徨之間，有隻鬼將我縛走，去到一處官府，路上一路畀佢哋侮辱。之後，官府話：『佢係就係幾無恥，但死期未到，罰佢一百杖就趕佢返去。』佢哋係用鐵杖嚟打嘅，我頂唔順又暈咗，再醒返時，就已經復活咗喇。」然後我哋睇下佢屁股，果然有好多條杖痕。後嚟，駐防大臣巴公[4]話：「陰司已經罰咗佢喇，通姦罪[5]就輕判啦。」

我寫嘅《烏魯木齊雜詩》入面有一首係：「鴛鴦畢竟不雙飛，天上人間舊願違；白草蕭蕭埋旅櫬，一生腸斷華山畿。」就係講呢件事。[6]

[1]原文為「軍校王某」，根據《清史稿·職官志》，駐守烏魯木齊嘅軍官入面有「校」字嘅只有驍騎校一種，但清朝兵制又有一種校叫步軍校，高級過驍騎校。由於駐防烏魯木齊嘅軍制到乾隆四十八年先完全確定，所以喺當年亦真係有可能會有步軍校喺當地。所以我決定當佢係步軍校王某。

[2]今新疆伊寧，為準噶爾故都，清乾隆之後亦為新疆嘅軍政首府，位於原新疆中北部，晚清新疆西部被俄羅斯割佔之後成為邊境城市，而首府地位亦被迪化（烏魯木齊）取代。

[3]迪化同知為當地當時最高行政長官，乾隆二十五年新設，同知即係副知府，清代會喺有特殊行政需要嘅地區派駐同知治理，形成「廳」呢一種行政區。直至乾隆三十八年迪化升為州，改為迪化知州。廳呢個名目後嚟為日本採用。

[4]駐防大臣巴公，係指當時駐守烏魯木齊嘅參贊大臣巴彥弼，巴彥弼為覺羅氏，屬皇室遠親，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烏魯木齊改由滿人士兵駐守，就派咗佢嚟做參贊大臣，當時紀曉嵐喺佢嘅幕府做嘢，所以多少都要尊稱下佢。由於巴彥弼喺乾隆三十六年先上任，而紀曉嵐同年東歸，所以呢件事可以確定喺呢年發生。順帶一提，呢度再次證明滿人係唔興將自己嘅姓（哈喇）冠上個名前面，而係用自己個名嘅第一個音節當姓用。

[5]通姦罪：《大清律例》內有犯姦罪，律文為「凡和姦杖八十；有夫者杖九十；刁姦者杖一百」，和姦係指男女雙方同意嘅婚外性行為，即係今日講嘅通姦，因為王軍校個老婆已經嫁咗人，按律係要罰九十杖。

[6]原文出自《閱微草堂筆記》卷五：

余在烏魯木齊時，一日，報軍校王某，差運伊犁軍械，其妻獨處。今日過午，門不啟，呼之不應，當有他故。因檄迪化同知木金泰往勘，破扉而入，則男女二人共枕臥，裸體相抱，皆剖裂其腹死。男子不知何自來，亦無識者。研問鄰里，茫無端緒，擬以疑獄結矣。是夕，女屍忽呻吟，守者驚視，已復生，越日能言。自供：「與是人幼相愛，既嫁猶私會。後隨夫駐防西域，是人念之不釋，復尋訪而來，甫至門，即引入室，故鄰里皆未覺。慮暫會終離，遂相約同死，受刃時痛極昏迷，倏如夢覺，則魂已離體。急覓是人，不知何往。惟獨立沙磧中，白草黃雲，四無邊際。正彷徨間，為一鬼縛去。至一官府，甚見詰辱。云：『是雖無恥，命尚未終。叱杖一百，驅之返。』杖乃鐵鑄，不勝楚毒，復暈絕。及漸蘇，則回生矣。」視其股，果杖痕重疊。駐防大臣巴公曰：「是已受冥罰，姦罪可勿重科矣。」余《烏魯木齊雜詩》有曰：「鴛鴦畢竟不雙飛，天上人間舊願違。白草蕭蕭埋旅櫬，一生腸斷華山畿。」即詠此事也。

題為譯者（即本人）所加，因為我比較有興趣係後嚟紀曉嵐佢哋有冇同王軍校講返「喂你老婆同人殉情喎！」當時由烏魯木齊去昌吉（位於烏魯木齊西北30幾公里處）都要行一日，王太同人殉情再復活呢段期間佢肯定係仲未返嚟嘅……

作者：薰華

塵世中一件無名廢青，除咗偏見同口水就冇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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